进可攻退可受

【谭赵】我们重逢和分别时不同(番外02)

二 他约我去迪士尼
作为一个玩游乐项目会吐的人,我已经hin久没去过游乐园了。对我来说,游乐园最好就是可以闲逛,不用规划,遇到喜欢的就停下来玩一玩,然后在旋转木马牵手,在摩天轮接吻,在漫天焰火和灯光下拥抱,的这么一种地方。我都是根据我的内心期待写的,有不符合实际的地方。其实实际很无聊的。
我也想去迪士尼了……
我好想让谭宗明穿小黄人的亲子装。可是穿小黄人去迪士尼,那相当于砸场子了吧?
蜗牛片头好棒!我要把片头曲设成我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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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绵绵,下了一夜,早晨天也是暗的,太阳在厚厚的云层后发射出微弱的光线,又被暗色的窗帘挡住,丝毫没有打扰到床上人的睡眠。谭宗明阖目侧身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一双小手“啪”地拍在他两腮上,揉皱了他的脸,把他从梦中唤醒。谭宗明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深深吸气,慢慢苏醒。小手没有因为他的转身就松开他的脸,操控它的小小身体反而得寸进尺地爬上床来,重重趴在谭宗明的身上,带动身下的床垫都跟着一颤。旁边的赵启平跟着动了动。
谭宗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伸手揽住趴在自己身上的睿睿,不让他乱动,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小声地说:“轻轻的,别把爸爸吵醒了。”孩子果然听话地安静下来。等适应过屋内的光线,就看到睿睿像小狼狗似的正瞪大眼睛盯着他看,在他睁眼的瞬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谭宗明摸着孩子身上印着胡迪和巴斯光年的单薄睡衣,赶紧抽出两人之间夹着的被子,连同孩子一起裹了进来。
“谭爸爸,去迪士尼吧!”

睿睿七岁了,刚刚入学,已经是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了,对校园生活适应得还算迅速,也有了几个玩得来的朋友。可孩子们聚集在一起时就免不了炫耀攀比,听到其他同学说起迪士尼乐园的好,睿睿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其实睿睿已经去过好几次迪士尼乐园了,每年去看望谭家爷爷奶奶时,谭宗明都会带他去玩一圈。国内的游乐场也没少去,不管是欢乐谷还是嘉年华,谭宗明或者赵启平有空时都会尽量满足他的愿望。小孩子嘛,对游乐园有天然的亲近感,又因为年纪小,每次总有些设施只能看却不能玩,于是内心期盼更是烧得火急火燎,年年去年年念叨。
上海迪士尼开园那天正好是睿睿的生日,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情,这孩子就一直固执地坚信自己和迪士尼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奇妙联系,肩负着游遍世界上所有迪士尼乐园的责任,需要完成体验每一项游乐设施的伟大任务。谭宗明劝说不过,也只能默认了。
其实对于谭宗明来说,别说玩遍所有的迪士尼乐园,就是自己买一家,当然是买不起的,但是玩遍绝对没问题。为了儿子玩得方便,谭宗明还给国内几家主题公园做了投资,赚钱不要太多。总之,对谭宗明来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时间。

赵启平手术后恢复得很好,肿瘤良性且位置佳,一帮子神经外科的专家基本没废什么力气就完美地切了下来。后来凌远带着主刀的霍思邈和谭宗明谈起这事时,那俩人的语气和表情活像是在谈论刚开了个熟透的西瓜,而不是开了个瓢儿,直看得谭宗明口舌生津,回家就和睿睿一起啃了半个瓜。
手术后半年,赵启平就恢复得和正常人无异,各项指标均合格,连头上突兀的伤疤都被重新盖在浓密的黑发下。每次检查后回到家都带着一脸得色,好像他的健康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没错,谭宗明还就吃他这一套。赵启平去检查他开车送,赵启平回家他开车接,赵启平渴了他递水,赵启平饿了他送饭,赵启平困了,咳,他陪睡。
刚开始时当然没那么顺利。病灶切除后,赵启平的头疼、失眠都不药而愈,抑郁症状也随之消失,面对谭宗明时,心态平和,面容宁静,静得令他发慌。出院那天,赵启平开口对谭宗明道了谢,吓得谭宗明险些不知如何应对。因为在谭宗明的认知里,道谢就是发好人卡的前奏。虽然照顾赵启平是他心甘情愿要做的,并无目的,可若是开口叫他离开,他也是做不到的。趁着赵启平还没出院的那几天,谭宗明连夜把自己的私人物品一点一点挪进了那个小房子里,赵家父母还给他默默帮了忙。于是赵启平出院后,谭宗明就以照顾病人为由正式搬进了赵启平的家里,他的公寓别墅都被弃置在安静中积灰,只有小时工偶尔去掸土,而他却挤进了这个使用面积还不到六十平的蜗居里,赖着不走了,虽然是睡在睿睿房间,可也算得上是字面意义上的同居了。赵家父母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只是都心照不宣地不敢摆到明面上罢了。
当然,赵启平要是逆来顺受也就不是赵启平了。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周,就在谭宗明以为警报已经解除的时候,赵启平旁敲侧击地希望他能主动搬回去,走的当然是睿睿的挂。
“谭宗明,睿睿都五岁了,还和你睡一张床,这对培养他的独立性格没好处。他从小我就让他自己睡,现在你总是陪着他睡,我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谭宗明还有什么不明白。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人都要独立,那他这个第三者就只能卷铺盖滚蛋了。谭宗明当时未置可否,晚上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就当机立断,订了一套上下铺,直接送到了家。既然绅士不顶用,那就来流氓吧,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煎炒烹炸随便招呼。睿睿从幼儿园回来看到,高兴得上窜下跳满床打滚。
“你不是说不让我和孩子睡一张床上吗?”谭宗明面露无辜,“这上下铺不就分开了?我睡上铺,让睿睿睡下边,他睡觉不老实,别掉下来。而且这样还能培养他的集体观念,以后上大学都不用适应,直接习惯。”
赵启平当时就被他的诡辩惊呆了,刚开过瓢的脑袋反应略迟钝,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睿睿晚饭时在餐桌上兴致勃勃地铺陈出即将和谭宗明共同开始的大学宿舍生活,那兴奋的神色让赵启平觉得他如果开口拒绝就是灭绝人性。自那以后,谭宗明就在赵启平家安心住下了,当然还是睡的睿睿的下铺,让他一天天的往高处爬,赵启平更不放心。
谭宗明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认真对待着赵启平,但有了这一次成功的无赖行为,谭宗明立刻发现,别人和你讲理的时候你要和他讲情,别人和你讲情的时候你要和他耍赖。所以后来睿睿闹着说想自己睡,又哭唧唧地向爸爸道出别人的父母都睡在一起只有自己的父母和别人不同的小秘密,谭宗明入住主卧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睡在一张床上虽然不能做什么不可描述的行为,但当然也不能盖着棉被纯聊天,亲亲抱抱总是必不可少。量变产生质变,小小的亲密行为聚沙成塔,终于盖出了摩天大厦。睿睿六岁生日那天晚上,月色正好,气氛和谐,赵启平主动扑倒了谭宗明,没有喝酒。
虽然谭宗明总喜欢开玩笑说他们的复合是因为秀才遇到兵,但他心里其实跟他家花房的玻璃天棚一样透亮,这个杀伐决断的将军因为爱他,故意敛去一身武艺,把自己伪装成了书生。

赵启平康复后,顺利通过审核和认证,确定可以重返工作岗位,因为短期内还不能主刀,重心便偏向了教学研究,临床的事还不能少,工作也是渐渐忙碌起来。
在赵启平住院的这段时间里,谭宗明请了长假,公司积压了很多工作。虽然安迪能力很强,但也难以面面俱到,所以谭宗明一上班,工作就扑面而来,让他无法脱身。
在这种密集工作加持下,两个爸爸一起照顾孩子好歹还能有个轮换,但若是想一起带他出去玩可就太难了。过去不管是去哪,睿睿每次不是由谭宗明带着去,就是由赵启平带着去,三个人从来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赵启平因为定期体检,这个周末得以无事一身轻。而谭宗明为了想和他一起在家腻歪,日夜赶工,总算是推掉了周末的应酬。两个人昨晚忙活了半宿,本想今天好好睡个懒觉,倒是把睿睿这个无序变量给忘了。
“谭爸爸,去迪士尼吧!”
看着睿睿期盼的眼神,谭宗明还想做垂死挣扎。“外面下雨了。”
“已经停了!我刚才看过了!”
“可是天还是阴的,可能一会还要下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多云!”
“万一天气预报不准呢?隔着一条江,天气就有可能不一样。”
“我们有天河二号,算得准的!”
说到激动处,睿睿声音大了起来,谭宗明赶紧把他蒙进被子里抱住,睿睿不肯屈服,奋力挣扎,被子制造的海面上波涛起伏。赵启平翻过身来,闭着眼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谭宗明抱着睿睿,俩人大眼瞪小眼,都定住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海面霎时恢复平静。赵启平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大一小:“忍你们好久了,一大早不睡觉闹腾什么!”
睿睿没有被吓住,一骨碌滚到两人中间,巴着赵启平的脖子开始撒娇:“爸爸,去迪士尼吧!”
“你不是早就去过了?”赵启平闭上眼睛,作势又要翻身回去,却被睿睿硬拽了回来。
“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我看都是一样的。”赵启平不以为然。
“什么都不一样!”
“什么都一样。”
“就是不一样!”
“就是一样。”
谭宗明实在受不了他们父子二人这种没营养的吵架,靠近过去,把正准备发动攻击的睿睿搂进怀里,顺便捎带上了还没和儿子吵够的赵启平。
“咱们一起去迪士尼吧。带着儿子。”
睿睿听了这话,高兴地“耶”了一声,想要回头向谭宗明表示感谢,可是苦于被当做汉堡包中间的小肉饼,被两块圆面包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只得作罢,用眼睛满怀希冀地盯住赵启平,等待他的回答。
“不去!”赵启平话音未落,睿睿的笑脸就苦了下来。
谭宗明的手从赵启平的肩膀滑下,滑过他的手臂,攥在他的手上。“去吧,我们一家人。”谭宗明不仅目光温柔,说出口的话更是温柔,带着狼外婆似的蛊惑,“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
赵启平握着谭宗明的手,拇指在他的掌心缓缓摩搓,看着他的眼睛,终于开口:“好。”
“耶!”小肉饼兴奋得手舞足蹈,踢腿蹬脚地掀翻了被子,打散了汉堡包。凉气扑到几个人身上,激起一身的寒毛,赵启平抱臂打了个哆嗦。谭宗明急急忙忙把被子拽回原位,拉回在床垫上玩蹦床的儿子,把一家人重新裹回被窝里,严丝合缝地拢住。
“小心冻着!”

对于谭宗明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来说,其实迪士尼乐园里真没有什么可玩的,特别是在人满为患又天气湿冷的周末,每个游乐项目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实在是有些无聊和无趣。虽然可以在心中不停鼓励自己“寻找童真”,可长久的等候还是让他感觉疲惫,就不免得在心中暗暗琢磨,这一天要是怀抱佳人光阴虚度,又该是如何的惬意享受。
等待酝酿期盼却也消耗精力,谭宗明用连帽卫衣把自己从上到下裹了个严实,感受着过午也未升高的气温,又习惯性地帮儿子拉了拉帽子。不过对于睿睿这样的孩子来说,这里依然还是造梦的乐园。睿睿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看看他,又看看牵着自己的赵启平,开心地笑了一下。谭宗明低头看看自己胸口,又依次看了看赵启平和睿睿胸前,一家小黄人来到迪士尼,怎么看怎么有点砸场子的意思。
谭宗明伸手牵住赵启平,紧紧攥住,把他的手揣进肚子前面的袋鼠兜里暖着。
“冷不冷?”
“不冷。”赵启平轻轻摇头,回握住他的手,“你冷吗?”
“我不冷。”谭宗明把他的手留在口袋里,自己的手抽出来给他拉上兜帽,“戴上帽子!”
“不用!”赵启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严肃地拒绝。
“听话!”谭宗明不为所动,手下动作不停,故意用力抽绳把帽沿狠狠收紧。赵启平抿着嘴唇虚张声势地盯住他看,脸藏在兜帽中显得越发小了。谭宗明咧嘴一乐,又拉起他的手揣进了身前的兜里。
“丑死了!”
“你才丑呢!”赵启平转过头来毫不客气地反驳,“我还没嫌弃你呢!老黄瓜刷绿漆!”
“你这根黄瓜也不嫩。”
“比你嫩!”
“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谭宗明用力攥住口袋里的那只手,不顾手主人的反抗,故意转开眼去躲避对方的视线,大言不惭地说:“嫌弃也晚了!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嗤……”赵启平从眉梢到嘴角都写满了不屑一顾的不以为然,“你也就能赖一辈子吧,下辈子早早躲开你!”
“嘿嘿嘿嘿……”谭宗明不怀好意地一笑,“被我赖上这辈子,你觉得下辈子你会舍得离开我?”
“没点正经!”赵启平嗔怪着转过头去,只给谭宗明留下一侧上扬的嘴角。
“过奖了!”谭宗明一本正经,“别总是夸我。”可那眼中的柔情似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把身边的人淹没在其中,晕红了脸。
睿睿听见他们在拌嘴,回头看见爸爸们脸上都带着笑,这才放下心来,顺势牵起谭宗明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三人围成了一个圈。
“谭爸爸,我想吃棉花糖!”睿睿看到从身旁经过的游客手里举着棉花糖,用力摇晃着谭宗明的手,结束了两人的对视。谭宗明忙不迭地答应,恋恋不舍地松开两手中紧握的手。
糖果铺子距离不近,排队的顾客也不少,谭宗明一边等待着糖粒慢慢变成随风飘扬的轻柔丝线,一边悠闲地打量着眼前花花绿绿的糖果,心中盘算着如果剥开糖纸,哪些里面会有睿睿喜欢的味道。身后人群开始喧闹,花车巡游开始了。
谭宗明当机立断放弃棉花糖,买了大号七彩棒棒糖,急急忙忙地付钱拿货,举着糖板板着急地往回赶,希望在花车到来之前和赵启平汇合。可是之前排队的地方已经人烟零落,没有看到赵启平和睿睿的身影,谭宗明心慌得厉害,他们两个仿佛凭空消失,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之前的一切也许仅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谭宗明握紧手中的糖果,好像抓住的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这个刚刚睿睿才摇晃着他的手吵着要吃的东西。
谭宗明茫然四顾,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他想要寻找的那个。身边人群推挤着他向前,他们面上的惊喜更显出他的失措,米奇老鼠们蹦蹦跳跳地带领着花车缓缓前行,欢快的音乐奏响,谭宗明觉得自己是被遗忘在欢乐人群中悲伤的小丑,格格不入。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谭宗明这才想到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不管你走到世界哪个角落都可以用来联系的电话。谭宗明急切地掏出手机,赵启平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电话接通,睿睿的声音穿透听筒大声地传了过来,夹杂着周围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
“谭爸爸!看后面!是胡迪和巴斯光年!”
谭宗明转头向后看去,睿睿最喜欢的胡迪骑在霸王龙上和巴斯光年一起出现。
“睿睿!你们在哪?”
“看你正前方。”电话另一边的人换成了赵启平,带着安稳心情的力量。越过面前耸动的人头和卡通人物,谭宗明看到正前方高举起来的手,下面的赵启平正站在围栏外,看着他微笑。
“我们在这。”
谭宗明一瞬间放下心来,卸去全身的紧张,眼眶微微湿润了。还好只是自己吓唬自己,原来他们都还在那里。
“我们看到巡游要开始了,怕和你走散,本想去找你的。”赵启平慢条斯理地向他解释着,“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赵启平……”
“别担心,我们不会再离开,就站在这里等你。”
“……我爱你……”谭宗明等不及他把话说完。
“爸爸,爸爸!你别打电话了!给巴斯光年拍照!”睿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不停扯着赵启平的手,圆溜溜的眼睛里流露着急切。
“我知道。”赵启平微笑着开口,谭宗明突然觉得中间间隔的街道和人群都消失了,他伸出手去,却拉住了路过的小矮人。
赵启平看到他蠢萌的样子,笑着晃了晃手机,挂断了电话,开始帮睿睿拍照。谭宗明一眼不错地盯住他们看,生怕他们会再次消失在人海。四周人声鼎沸,可谭宗明依旧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一下,一下,越来越沉稳。

一家人没玩到天黑就出了园区。睿睿已经明显疲乏了,虽然还是嘴硬着不肯喊累,但脚步却是不再轻快。赵启平摆出家长的威严,软硬兼施,答应睿睿第二天早点过来,这才把孩子劝回了酒店。
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回到酒店,认真吃了一餐晚饭,一直说不累的睿睿就开始迷迷糊糊,但还要坚持自己去洗澡。谭宗明不放心,带着他快速冲了个战斗澡,吹干头发就抱上了床,睿睿已经睡得无知无觉了。
整理完孩子出来,看见赵启平正站在外面的露台上,谭宗明走上前去贴在背后搂住了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远处的童话城堡闪烁着灯光,依旧热闹非凡。
“睿睿睡着了?”赵启平抓住他的手,开口问到。
“嗯。”谭宗明在他肩上轻轻点头,这一天下来,他也有些疲惫了。
“累不累?”赵启平握住他的手指,轻诉关心。
“只要你和儿子开心,累我也忍着。”谭宗明及时表态。
“那就是累喽?”赵启平才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早就说你是老黄瓜了。”
“嘶……”谭宗明咂着嘴,松开手把人硬扳着转过身来,“那你和老黄瓜一起来迪士尼开不开心?”
赵启平伸手轻拂谭宗明额前垂下的碎发,故意微笑说着反话:“开不开心又能怎么样?谁让这是自家黄瓜。”
往常谈话进行到这一步,谭宗明总要采取些报复行动了,通常用以吻封口作为开始,以身体力行作为结束。可今天,谭宗明迟迟没有动作,不仅没有开口插科打诨,甚至连表情都是严肃的。
赵启平察觉到他的反常,又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住,也渐渐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怎么了?”
“赵启平……”谭宗明放开他的手,终于开口。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赵启平控制不住地慢慢攥起拳头。
“……你是否愿意……”谭宗明字斟句酌,一字一句说出,带着郑重的请求和庄严的承诺,“……和我共度余生?”他的手伸进裤袋,拿了个小小的盒子出来,铂金对戒上,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流光。
赵启平表情依然严肃,但慢慢放开拳头。“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谭宗明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刻板僵硬如蜡像,但眼神发虚不再坚定,捏住盒子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泄露出他努力隐藏的紧张。
“你什么时候买的?要是不合适怎么办?”赵启平仿若无意地抚过戒面上的流光溢彩,只管盯住谭宗明看。
“我、我……可以拿去改……”谭宗明被他看得不知该如何接口,垂下眼睑小心思索着说。
“这样吧!”赵启平拿出一只戒指对着电流制造出的光晕看,好像那是一颗通透的玉石,“如果合适我就同意,如果不合适就再也不提这事。”戒指捏在他的手指尖,他的眼睛看向谭宗明。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那双瞳仁中,倒映出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怎么样?赌不赌?”
谭宗明不说话,确切地说,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对过去的释然还是对现在的宣战。他在脑中准备的几十套应急预案没有一套能派上用场。谭宗明试探着张开嘴,却始终沉默。
“不说话就当你是同意了。”赵启平没有给他太长的思考时间,说着就要拿这指环往手指上套,却被谭宗明一把抓住。
“害怕了?”赵启平斜睨他的脸,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谭宗明犹豫着松开了手。
“赌就赌!”谭宗明在心中暗下决心,“我的求婚戒指,即使不合适,也断没有再摘下来的道理!”虽然没有控制住过程,但他总能试着控制结果,谭宗明迅速在脑中整理预案,准备等到戒指套上的那一刻,不管使出什么阴险狡诈的办法,都要逼着赵启平点头。
“那我就套了?”赵启平看见谭宗明踌躇着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干脆替他做了决定。戒指套进左手无名指上,虽然只差毫厘,但到底是松松垮垮,确实有些大了。谭宗明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他以为脖颈处无法抑制的跳动,其实只是他不自觉吞咽口水时带动的喉结。
赵启平举起手来,手指朝下,戒指缓缓滑落,眼看就要通过指节,谭宗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捉住他的手腕调了个个儿,戒指乖乖落回无名指肚上。谭宗明还想伸出另一只手去抓,赵启平却不慌不忙地开了口:“怎么,想反悔?”
“我……”谭宗明只觉一时语塞,头脑更是塞得严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这戒指是三年前买的,我……”
“我看挺合适的……”赵启平开口打断他未出口的辩解,“你说呢?”他微曲四指,把手举到谭宗明眼前给他看,笔直的手指中间出现弯折,戒指被困在指节下,滑脱不得。
“嘭!”童话城堡上空,焰火盛放,照亮整个夜空,耀眼的铝火在天幕上渐渐熄灭,却没有消失,都映在了谭宗明对面的这双眼睛里。
“嘭!”天空再次亮起,赵启平的眼睛里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嘴角上翘,嘴唇开合,声音被淹没在周围的嘈杂里,“我愿意。”谭宗明觉得世界从未如此安宁过。他有些霸道地拽过赵启平,紧紧箍在自己的手臂间,看着他眼中倏忽明灭的光,鼻尖几乎碰到鼻尖。
“嘭!”烟花在头顶绽放,谭宗明吻上了赵启平的唇。一辈子很短,却如烟花灿烂,在美景消失前努力抓住他,才不枉费天幕中曾经的绽放。
我贪恋沿途的风景,在命运的岔路口走入了你的生命。花期绚烂,随手采撷,却不想丢失了自己的心。兜兜转转,回到原地,幸好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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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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