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可攻退可受

【谭赵】我们重逢和分别时不同(11)

谁说要看老谭吃瘪来?这章爆字数了。
我这里下雨了,你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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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谭宗明打定了主意勇往直前,所以第二天一早被赵家父母堵在幼儿园门口时,并没有惊慌。
赵家父母本来是想看看这个时隔多年才出现的人长什么样子,顺带打压他一下,可一见谭宗明这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和自家孙子肖似的模样,那些本来都已经想好的台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叔叔阿姨,天气冷,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怎么样?”谭宗明为他们打开车门,“若是你们不嫌弃,也可以回家聊。”
赵家父母当然不能贸然把要抢孙子的家伙带回家去,三人找了一间茶馆坐下,谭宗明点了一壶红茶,转头征求二老意见:“叔叔阿姨,您二位想用些什么点心?”
“不用麻烦了。”赵爸爸一摆手,“我们来,也不是为了让你招待的。”
谭宗明微笑颔首,待茶水端上之后,示意侍者不要再进来打扰,抬手为二人斟上茶水,这才正襟危坐,摆出恭敬聆听的姿态。
“你什么时候开始见睿睿的?”赵妈妈早就忍不住了,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抢先开口。
“有半年了。我们是在睿睿生日那天见的面,然后启平同意让我见孩子,不过我单独带孩子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谭宗明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么久了!两位老人对视一眼,睿睿已经和亲生父亲相认这么久了,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赵启平瞒得可真严实。
“谭先生,”赵爸爸开口,“我看你衣着谈吐,像个久居上位之人,但我勉强也算你的长辈,便和你直说了。我希望你不要和我的儿子孙子走得太近,让你完全不闻不问确实不现实,既然你已经和睿睿相认,平平也同意你们父子共处,我们也不好再反对什么。只是希望谭先生你,可以自己把握分寸。既然当年决定离开他们父子,现在总是要承担些后果的。”
“我当年不知道孩子的事!”谭宗明一听赵爸爸的口风,也顾不得讲究礼节,解释的话直接就脱口而出,“如果知道,我绝不会离开他!我一直很后悔!”
“过去的事情到底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事,平平也不肯向我们透口风,我本不想再提。可是今天既然见了面,我总得问上一句,这些年,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找他们父子俩?”
谭宗明心头咯噔一声,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却还不能不答,但怎么答都是错,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他做错了。
“这确实是我的错。虽然我从前不知道,但一直没有找他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从前太自负,不懂得体谅,亏欠了他太多,不管他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怨言。赵启平没有为难我,还让我见孩子,我非常感激他,我希望他能同意让我照顾他,在以后的每一天,因为这也是我最想做的事。”
“我们家的人,我们自己会照顾,用不着外人插手!”赵爸爸语气强硬,“我们不会让你把孩子带走的!即使上法庭,我们也半步不会退缩!”
“我没打算把孩子带走。”谭宗明终于明白了两老的目的,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我也不想离开孩子。我认为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办法就是我们结婚,两家合为一家,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结婚!儿子的婚姻问题一直是父母二人悬在心头的大事,现在听谭宗明不打算抢孩子却准备结婚,也不禁有些犹豫。
“叔叔阿姨,你们不用担心。”谭宗明继续说道,“我要和赵启平结婚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我爱他。当年我明白得太晚,错失了那么多时光,现在我不会再犹豫。”

“什么?结婚!”赵启平刚下手术台,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接到母亲的电话,听到那边母亲把意思说明他就急了,“我结不结婚就这么重要吗?就这么让你们迫不及待地想处理掉?说了不让你们管,不让你们管,你们还偏要管!就不能让我自己决定吗!”
愤怒地挂上电话,赵启平举起手机想要摔出去,但最终还是收回手,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在衣柜的门上,手指和金属相撞,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手不要了!”凌远拉开门进来,“手术完不赶紧换衣服出去,在这待着干嘛?”
刚才的一阵闷气冲得他的头嗡嗡地疼,赵启平坐在衣柜里,双手在两侧太阳穴轻轻揉捏,然后又从头顶划过,手指插进头发里,搅乱一头黑发。
“我就想在这待会,清净!”
“清净?这谭宗明就这么闹腾?”
“别跟我提他!你一个院长没事跑这来干嘛?你这么闲啊!”
“你以为我和你似的啊。我带人来做观摩,看见你在这才进来看一眼。”凌远在他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怎么?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你什么时候从肝胆外科转到心理辅导了?”
“作为院长,关心下属有什么不对吗?”凌远严肃了表情,“我发现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情绪也不太稳定,如果必要的话,我会对你进行心理评估……”
“我没事儿!”赵启平猛地站起来,不料没注意,脑袋碰到衣柜顶上,钻心地疼。
“这不光是为了病人,也是为了你。”凌远看着捂着脑袋的赵启平慢慢放下手来,脸上表情恢复平静,“还有你拿的止痛片,是干什么用的?”
赵启平偏开眼,犹豫着不说话。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这东西是需要医嘱的。”
“我有医嘱!”
“你自己给自己开的?那也能算是医嘱?”
“我最近总是头疼,我一直有偏头疼的毛病你不是知道吗!”赵启平抬起眼来看着凌远,对他的盘问表示不满,“干咱们这行的,谁没点小病小痛的,你不是也整天胃疼,打的止痛药还少吗?”
“交出来!”凌远不为所动,坚决地伸出了手,“要么去检查走正规程序,要么你就忍着。”
“给!”赵启平被他逼得没办法,把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手术前刚去药房拿的止疼片,塞进凌远一直擎着的手里。
凌远攥住药瓶,缩回手去,神情依然严肃:“还有你这段时间的情绪……”
“院长,我会注意的。这段时间家里事儿太多,情绪不免带到工作上,以后不会了。”
凌远是赵启平的师兄,赵启平平时私下里对他也没那么多讲究,这么严肃的时候很是少见,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看你紧张的,没事,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凌远打破沉默,“自己别这么拧,凡事多沟通,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好,我知道了。”赵启平轻轻点头,又坐回衣柜里。
“我先走了,你歇会吧。别忘了去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时自己并不是最清楚的。”
“嗯,与君共勉!”
凌远走到门口,回头看见赵启平安静地坐在衣柜里,上半身被笼罩在阴影里,面目模糊,看不清楚表情。

赵启平没有和谭宗明联系,他昨天和同事换了班,今天还要值班,忙得没空和他理论,而且他刚答应凌远要控制情绪,可一涉及到谭宗明,他的情绪就控制不住。谭宗明接到让他再照顾一天睿睿的电话,也懂事地没有多说话,乖乖地答应下来,甚至连“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这样的常规叮咛都只是在舌尖打了个转,没敢说出口。他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赵启平不高兴。两个人像两只蚌,互相试探着接近,可碰到对方却又咻地缩回了触手。
下了夜班,做好交接,赵启平已经筋疲力尽,迷迷糊糊地走出医院,被阳光刺得一阵眩晕。他伸出手去遮挡耀眼的阳光,却不防手被人一把捉住。
谭宗明看见赵启平消瘦的身体晃晃悠悠地出来,一脸疲倦,不免有些担心,也顾不得其他,打开车门就上前搀扶。
“你怎么来了?”赵启平看清来人,放松下来,接着又不解地问。
“来接你啊!”谭宗明皱着眉头,不知是因为赵启平苍白的脸色,还是因为强烈的阳光,“你这么连轴转地上班,自己开车回家我不放心。”
“用不着!”赵启平甩开他的手,“原来一直这样,已经习惯了,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谭宗明板起脸来,又抓住他的手,“跟我走!司机疲劳驾驶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别胡闹!”
赵启平还想睁脱,可谭宗明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抓住他,瞪着眼睛说:“还闹!这么多人看着呢,老实点!”
赵启平被谭宗明震住了,一时忘记反抗,反应过来,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有人好奇地朝着他们看,也不好意思再和他拉扯,只能顺从地跟着来到车边,被塞上了车。
谭宗明坐进驾驶座,看着一动不动的赵启平,没好气地说:“系上安全带!难道还需要我帮你系?”
赵启平斜睨他一眼,像和谁赌气似的系上安全带,动作大得像要把车顶棚拆了。谭宗明看他系好了,把车开上马路。
“行了行了。”谭宗明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看你这些毛病!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知道照顾自己。”
“谭宗明!”赵启平转过身来,“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你,怎么还真生气了。”谭宗明转头笑着看他一眼,“你这段时间又瘦了,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你还说睿睿脾气大,我看你这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我和你怎么没关系?睿睿难道是路边捡的?”
“滚蛋!别转移话题!”赵启平想到了昨天母亲的电话,“你是不是在我父母面前说什么了?”
“对啊!我说想和你结婚,想照顾你帮你分担。昨天和爸妈见面太仓促了,也没好好准备,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满意。”
“还爸妈!亏你叫得出口!我同意了吗?你怎么不问问我!”
“那你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没问你。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因为我们彼此都有感情,而且这样孩子也能在完整的家庭里成长。”
“谭宗明,你可真自以为是!我就这么非你不可?要不是……”赵启平意识到即将要出口的话不合适,立即停下来。
“要不是什么?要不是忘不了我?”谭宗明顺嘴接上,“承认这一点有这么难吗?”
“别自做多情了!要不是为了睿睿,我早就找个人结婚了!”
“你现在找也来得及,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谭宗明,我不会同意的。”赵启平声音低了下来,“掉进坑里一次可以说是不认识路,掉进去两次就是蠢了。”
“也许这次,我会在坑底接住你。”谭宗明在心中默默地想,却没有再说出来。这是他心中不能言说的痛,也是不敢示于人前的悲凉。当年忍痛埋在心底的种子,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想去摘那枝头结着的红果子,可是树杈已经伸得太高了。
“那你为什么让我见孩子?”谭宗明幽幽地问,“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滚蛋,告诉孩子我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让他怨恨我讨厌我。这样折磨我难道不是更痛快?”
“我留下睿睿不是为了折磨你的。”赵启平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车窗外,“孩子出生后,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存在于这世界上,他是为了他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
“我只是为了缅怀曾经的感情,作为我们爱过的证据,想在他的眉眼中找寻你的踪影。”赵启平同样有无法解开的心结。
“谢谢你……”谭宗明目视前方,嘴角挂着苦笑,赵启平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今天是你这两个月以来,和我说话最多的一天,我都快忘了你的声音了……”
赵启平愣了两秒,再次把头转向车窗,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要谢谢你。”他没有回头,一直看着窗外,好像在对空气自言自语,“其实在我们再次见面之前,我一直想象着再见到你时就要这么告诉你,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谢谢你给了我睿睿,他是你所能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绿灯突然闪烁,转成黄灯,谭宗明一个急刹,堪堪停在停止线以内,后面的车差点追尾,愤怒地摁响喇叭。谭宗明重新坐直身子,却看到身旁的赵启平仍在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好像他已经克服惯性并没有跟着急刹移动过身体,好像刚才那句让谭宗明心也跟着急刹的话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
谭宗明试探着伸出手,抓住了赵启平放在腿侧的手,赵启平没有甩开他,只是攥紧了拳头,让谭宗明只能更用力地去攥紧这个拳头,才能抵抗住心中泛起的愧疚与心痛。两个人像较劲似的攥着拳,还是谭宗明先败下阵来,放松手指在手下的手背上摩挲,缓解他的紧张,是道歉是安慰也是邀请。赵启平的手指渐渐松开,指尖如蜗牛的触角般小心翼翼地舒展,被谭宗明猛地握在掌心,不再动弹。
谭宗明温柔地移动手指,指尖和指尖相触,带着一点粗糙的触感,麻麻地划过手掌,一直划进心里。
谭宗明开着车,虽然手早就被赵启平用力抽出,可是那种酥麻的感觉仿佛仍然遗留在掌心。他把车停进车位,熄了火,用力攥拳握住手心未散的悸动。赵启平准备开门下车,谭宗明迅速摁下了中控锁,四门瞬间锁死,发出“咔哒”一声。赵启平回过头,不耐烦地看着他,等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谭宗明松开手掌,缓缓朝赵启平俯过身去,腰背弯折得酸痛,把赵启平困在座椅中间。
“谭宗明!”赵启平呵斥一声,伸手去推他。谭宗明猛地扑上去,右手吃力,刚巧按在倾斜调杆上,椅背弹起,赵启平没有防备,被带着一起向前扑过来,嘴唇在鼻子被压扁后,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谭宗明的嘴唇,沉闷的“砰”声在两人耳中长久地回响。
“谭宗明!”
谭宗明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掩住口鼻,只觉鼻腔中一股热流缓缓涌出,嘴里尝到铁锈的味道。转眼看着赵启平,眉头紧皱,眼角带泪,捂着鼻子的指缝间渗出丝丝嫣红。
“谭宗明你他妈是不是找抽!”赵启平堵住鼻孔仰起头来,一把夺过谭宗明慌里慌张递过来的纸巾,咬牙切齿地喊。
“对不起!对不起!”谭宗明顾不得处理自己流血的鼻孔,手忙脚乱地扯了手套箱里的纸巾不停地往赵启平手上递,鼻血流到唇上也只是随手一抹,磕破的舌头不复从前灵活,含糊地道着歉。
“开门!”
谭宗明打开中控锁。
赵启平简单处理了一下受伤的鼻子,打开车门愤愤地往外走。被嘴唇上的痒痛唤醒,谭宗明这才抽出纸巾按住了鼻子,那脸上已经如犯罪现场一般遍布血迹。
“谭宗明!我告诉你!”走出三米远的赵启平突然回头大喊,“下次再敢碰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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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bug忘了说,汽车座椅的椅背调节杆是向上抬的,不是向下压的。剧情需要,我在这就说它是压下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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