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可攻退可受

【谭赵】你为什么说谎

 @穆馨悦 这只是一个略微抹平的大纲,生子、私设、OOC,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它,也许只不过是为了发泄而已。我还安排了更多的狗血内容,可是现在情绪接不上了,所有写下的那些文字都想放弃了。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写点狗血,真的很爽,感谢谭赵。看完这个你就可以想象我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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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赵启平的电话,谭宗明有些惊讶。虽然自己一直保留着这个号码,即使到美国后也保持着畅通,但五年来,却从没接到过那个想接的电话。今天,终于听到那个想了这么久的声音,谭宗明只觉得也不过如此。

赵启平的声音平静,但说出的话却震得谭宗明的心都跟着颤抖:“我们有一个儿子,已经四岁了……”

一直到下了飞机,真正站在祖国的土地上,谭宗明依旧感觉如在云雾中穿行。他的手机里有老严发来的照片,赵启平牵着一个小男孩从幼儿园走出,全方位,多角度,画面清晰纤毫毕现,像是已经发现偷拍者一样对着镜头微笑。五年过去,他的样子更加稳重,只是更瘦了,脸颊微微凹陷,颧骨更加突出,称得眼窝更加深邃,眼睛依旧是那么清亮。

谭宗明惊讶于自己仍能一眼就看出他的变化,他本以为在记忆中已经渐渐淡忘的脸,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他曾用唇和手在其上细细摩挲,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仿佛仍停留在那一个个炽热的夜晚,别样鲜活。

他们曾一起讨论过孩子的样子,无非就是有你的鼻子,我的眼睛,因为实现的可能性太小,只是当做甜蜜的玩笑,谁也没有当真。现在,这个真实的孩子出现在面前,打破了谭宗明所有的想象。这孩子长得和自己实在太像了。

谭宗明坐上出租车,直奔赵启平的家。那天赵启平把地址发给了他,希望他能抽时间来一趟。城市的道路拥堵严重,他在车流中龟速前行,心却越来越镇定。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商场中摸爬滚打,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情况越复杂,头脑越冷静。赵启平想要什么?他突然告诉自己孩子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谭宗明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便不要想了,谭宗明靠在座椅背上,答案等到见面时自会揭晓。

门后赵启平灿烂的笑脸刺得谭宗明眼前一花,他若无其事地把谭宗明迎进家里。

“快进来!睿睿,谭爸爸来了!”

一个孩子跑过来,抱住赵启平的腿稳住身形,抬起头,有些害羞,又有些新奇,仿佛看到的是一件梦寐以求的大玩具。

“谭爸爸,你好,我是睿睿。”

虽然做了心理建设,可谭宗明还是被孩子的笑脸震得心脏狂跳不止。他比照片里更可爱。

“去,带谭爸爸看看你的房间。”

孩子上来拉住谭宗明的手:“谭爸爸,快来!”

谭宗明的大脑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听从孩子的指令,被拉着进了屋。

“你今天晚上就住这吧。”赵启平跟在后面走进来,“床铺我都收拾好了,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

“是我挑的!”孩子抬着头,开心地喊。

“对!是睿睿挑的。”赵启平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孩子,然后转向谭宗明,“怎么样,好不好看?”

谭宗明有点懵,他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他们两个都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带着求表扬的神色。他机械地点点头,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好看,很好看。”

“他叫睿睿,赵景睿,景色的景,睿智的睿。”赵启平牵过孩子的手,摸着他的头顶,“睿睿,带谭爸爸去玩游戏机吧。”

“谭爸爸,快来呀!”睿睿跑到电视前坐下,回头招呼着谭宗明。

“去吧,先陪孩子玩,其他事以后再说。”赵启平轻轻推了推他,谭宗明移动脚步,他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大布偶,全身灌满蓬松的棉花,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谭爸爸,给你这个。”他坐在孩子身边,孩子把游戏手柄塞进他手里,仔细地为他讲解操作。谭宗明转头看向赵启平,他在厨房里洗洗刷刷,开始准备午饭。谭宗明不敢相信,昨天他还是金融圈的钻石王老五,今天就成了这个一家三口中的一员,而他该死地喜欢这种感觉。

谭宗明陪着孩子玩了一个下午,晚上睡觉前,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已经亲密得不像第一次见面了。睿睿强烈要求谭宗明和自己一起睡,正在哄他睡觉的赵启平欣然应允,谭宗明小心翼翼地躺在他们身旁。

孩子睡着后,两位父亲来到主卧,赵启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心地把门关紧。

“怎么回事?”谭宗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赵启平镇定了心神,调整了表情,转过身去面对他:“他是你儿子。”

“我知道!”谭宗明并无怀疑,“我是问你突然把我找回来,告诉我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你不想见你儿子吗?”

“所以,隐瞒了我这么多年,突然想让我们父子相见了?”

“你把孩子带走吧。”

“什么?”谭宗明快要被接二连三的惊诧击穿了。

“我要结婚了,带着孩子不方便……”

“所以你要抛弃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抛弃,只是把他交给他的父亲。一个月,一个月内,你把他带走。”

“赵启平!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们都没疯,你没有听错。我不想养他了!这些年,我过得太辛苦了!”

“赵启平……”谭宗明惊呆了。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生下他!”赵启平没理会谭宗明的震惊,情绪激动地说着,“因为这个孩子,我爸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如果我结婚,让一切回到正轨,我们的关系就有可能缓和。”

谭宗明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可以为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也比我更适合养这个孩子。”

“好!”谭宗明想到孩子仰起的笑脸,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会把我的儿子带走!你,就和你的妻子,好好地生活!我倒要看看,你抛弃自己的孩子获得的生活到底能有多幸福!”

谭宗明说完,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赵启平伸手,挡住谭宗明用力带上的门,在它发出巨响前及时制止。他看着谭宗明气呼呼地进了孩子的房间,慢慢后退,坐在床边,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开始,赵启平就把孩子完全丢给了谭宗明,就像甩开一个太过沉重的包袱。谭宗明让老严去查,资料很快反馈过来,赵启平最近确实和一个女孩走的很近,叫曲筱绡,是个富二代。当晚,老严就告诉他,赵曲两人去了夜店狂欢,之后赵启平去了女方家,一直没有出来。

这一晚,赵启平彻夜不归,谭宗明哄好了因想要爸爸而哭闹的孩子,已是筋疲力尽。第二天清晨,当衣衫不整的赵启平顶着一头乱发进门时,谭宗明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压低声音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你夜不归宿,有没有想过孩子!”

他猛地一搡,赵启平顺势摔倒在地上。他好像宿醉未醒,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干脆坐在地上,腰背弯曲,低垂着头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用不着一个月!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现在就带睿睿走!”

“那最好了。”赵启平爬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你最好提前订机票。”他走进卧室,把气得七窍生烟的谭宗明关在门外。

谭宗明买回了早饭,睿睿还没醒,主卧的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声音。谭宗明恨不得掐死赵启平,可又担心他喝了太多酒伤胃,想叫他起来喝点粥再睡。正站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卧室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室内很是清晰。

谭宗明放弃犹豫,伸手敲门,没听到有人应答就推门而入。赵启平侧身向内躺在床上,手插在枕头下面,被子裹在身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什么东西掉了?”

赵启平微微转头,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清醒:“没事,我做了个噩梦,不小心碰掉了杯子。”

“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还好吗?”谭宗明说着,就向屋里走。

“请你出去!我很好。”赵启平声音低哑,不想多说。

“要不要喝点粥再睡,喝酒太多对胃不好……”

“滚出去!”赵启平突然大吼,“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谭宗明好心当成驴肝肺,更觉得赵启平不可理喻:“好!我走!你很快就不用再见到我了!”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赵启平抽出枕下的手,把头蒙进被子里,攥紧了手中握着的小瓶子,蜷缩成一团,还不忘在心里想:“不错,知道不能摔门了。”

谭宗明待了半个月,赵启平就失踪了半个月,早出晚归不稀奇,彻夜不回都是常事。谭宗明没想到他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内心非常失望。果然,感情只能用来怀念。但他和孩子的关系却突飞猛进,睿睿已经习惯了没有赵启平的生活,在谭宗明提出带他去美国的时候也一口答应,没有犹豫。

谭宗明发短信通知赵启平自己的离开时间,他们现在连在电话中听到对方的声音都觉得厌烦。临行前一天,赵启平终于回来了,看起来精神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要摆脱生命中的负担,所以显得特别兴奋。

谭宗明告诉他什么都不用带,可赵启平还是给睿睿收拾了一箱行李。“放在这我也用不着,还是得丢掉。这些都是他用惯的东西,丢掉太可惜了。”

赵启平拿起一只小熊,犹豫了一下,没有放进箱子,而是偷偷地抱进怀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谭宗明站在身后看着他的小动作,突然觉得也许赵启平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想摆脱睿睿。

赵启平装好箱子,叫住转身要走的谭宗明:“谭宗明,你会好好对他吗?”

“当然!”谭宗明重新转回身,看着赵启平消瘦的背影,才发现这人竟然如此单薄,“我会尽我所能去爱他,照顾他。等他长大后,如果还愿意认你,我会让他来找你。”

“还是算了吧。”赵启平微微抬起头,“我可不想突然冒出个孩子来找我认亲。你们离开,我就可以开始我的新生活了。”

谭宗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要走。

“谭宗明!”赵启平又叫了他的名字,谭宗明停在原地,没有回头,“我明天就不去送你们了,有什么事可以找凌远,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放在睿睿的箱子里了。毕竟,我们以后,也不方便直接联系了……不用让他记得我……还有……好好爱他……”

谭宗明停了几秒,大步离开。赵启平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伸手捂住了眼睛。

初到美国的睿睿非常不适应,因为水土不服经常生病,哭闹着想要找爸爸,可是赵启平的电话却再也没有打通过,这个人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谭宗明非常生气,他恨赵启平的狠心。到美国的第三个月,睿睿发起了很严重的高烧,美国的医生不肯轻易开抗生素,他只能先用冰袋不停地帮孩子冷敷,整夜陪在他身边,一眼不错地盯着他。昏昏沉沉的孩子在睡梦中喃喃地喊着爸爸,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合,谭宗明终于忍不住又拿出手机,他顾不得计算时差是否会给对方带来不便,他只想让赵启平知道,他的儿子正在想他。可是电话依然没有接通。谭宗明生气地摔了电话,捂住眼睛无声地哭泣,泪水从他的指缝渗出,爬了满脸。

睿睿康复后,他没有再找赵启平,凌远的联系方式被他翻出来,本来想扔掉,可最后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即便赵启平如此对待他们父子,谭宗明依然不想完全失去与他的联系。

他没有为睿睿改名,甚至连姓都没有改,依然叫赵景睿。为了消除睿睿的不安全感,谭宗明几乎24小时陪伴在他身边,连去公司都要带着他一起。睿睿很聪明,在加上在公司接触了很多人,竟然阴差阳错地迅速适应了环境,性格虽然仍然敏感,可也逐渐开朗起来。谭宗明时隔多日再次听到睿睿的大笑,激动的喜极而泣。他这才知道,原来养育一个孩子竟然这么难。

睿睿过五岁生日时,谭宗明为他举办了小型的生日派对,邀请了他的小朋友们前来参加。本来一切顺利,可是许愿后,睿睿就一直情绪低落,谭宗明有些担心,匆匆结束了派对,帮助睿睿一起送走客人。

洗完澡后,睿睿上床准备睡觉,谭宗明进来坐在床边。

“你怎么了,宝贝儿?”

“我今天许了个愿望……我想见爸爸……”

到美国后,睿睿对谭宗明的称呼就逐渐从“谭爸爸”变成了“爸爸”,可现在这个称呼说出,父子两个都知道指的是谁,不会搞错。

“爸爸告诉我,他要和我玩躲猫猫,他先藏起来,让我长大再去找他。我五岁了,已经长大了,我不想玩躲猫猫了,我想找爸爸。”

睿睿的眼睛里含满泪水,溢出眼眶,被地心引力带入松软的枕头中。

“他还说会在梦里来看我,可是我做了那么多梦,他一次都没有来。”

“谭爸爸,我想我爸爸了,你让他来好不好。”

谭宗明抱着大哭的睿睿,心如刀绞。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慌得厉害。睿睿口中的赵启平让他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同,多年经商趋利避害养成的本能,让他觉得好像是哪里出了问题。

父子二人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回国内。谭宗明准备直接去找赵启平,可出门前还是带上了写着凌远的号码和地址的卡片。

电话打不通,住处无人应门,而睿睿已经因为长途跋涉精疲力尽。谭宗明带着孩子回了宾馆,拜托老严去查曲筱绡的联系方式。

曲筱绡和一群朋友在夜店里玩得正嗨,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径直走过来,把她拉出人群,问她赵启平在哪。赵启平?曲筱绡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人。是她在医院里碰到的帅哥医生,死乞白赖地纠缠了一阵却始终不予回应,有一天却突然打电话要和她一起出去玩。带他回家后,他好像喝了太多酒,很难受,吐过之后直接倒在客厅里,人事不省,第二天一早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然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谭宗明听了曲筱绡的讲述,心脏疯狂地跳起来:“你不是要和他结婚吗?”

“结婚?”曲筱绡大笑三声,“大叔,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啊。这么多帅哥,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谭宗明拜托酒店管家照顾自己在房间里睡觉的睿睿,他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只能匆匆赶回酒店。他的心中忐忑不安,为什么事实和赵启平说的不一样,赵启平到底在哪?谭宗明看着手里的小小卡片,也许只有这个人才能给出答案。

谭宗明一直不喜欢凌远,因为凌远作为赵启平的师兄,和他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他们从前就因为凌远爆发过激烈的争吵,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可凌远始终是谭宗明心头的一根刺。

凌远从睡梦中被吵醒,听过谭宗明自报家门后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你终于想到他了。”

凌远告诉谭宗明,自己知道赵启平在哪,也可以告诉他,但建议他先不要带孩子同去,并让他把睿睿送到自己这里来。第二天,谭宗明把睿睿交给凌远代为看管,还从凌远手上拿到了一张小纸条。

“这是他现在的住址。”

谭宗明打了车,说出地址,司机就了然地点点头。窗外的车流渐渐减少,道路两旁绿树阴浓,环境清幽,不像是居民区,更像是疗养院。车子渐渐上行,驶入山区。

“到了。”司机把车停稳在路边,转过头看着他。

“到了?”谭宗明不敢相信。

“对,就是这里。”司机奇怪地看着他,好像不相信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谭宗明会了钞,下车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墓园。他的腿仿佛有千斤重,每挪动一步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墓园中人烟稀少,不是应行拜祭的日子。

谭宗明来到纸条上写的那个地址,赵启平确实在那,但是他熟悉的眉眼已经凝固成静态的黑白照片,固定在冰冷的石头上,显得有些严肃。

这张照片真丑,谭宗明在心里想,他本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为什么非要选这张,他笑起来更好看。

谭宗明平静地打电话给凌远,平静的就像苍茫的雪原,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整颗心都不知去向,冷风从洞口穿过,发出凛冽的呼啸声,冷却了涌向伤口的鲜血,将他们冻结在身体内,不再流动,失去生气。

“你见到他了?”凌远的声音毫无感情,听筒里模糊传来睿睿在一旁嬉闹的声音,“呆够了就回来吧,他还有东西留给你。”

“他得了癌症,胃癌,发现时就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肯听劝,坚持不再治疗,说是不想给睿睿留下阴影,不希望睿睿记忆中的父亲是个插着管子躺在床上的废人。你们离开以后,三个月,人就不行了。”凌远坐在谭宗明对面,神色平静地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像是仅为了完成好友的嘱托。一个人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在三言两语间就已经匆匆结束。

“我完全不知道。”谭宗明还是那副样子,面无表情,但目光没有焦点,空洞地看向凌远,好像在看他,又好像视线越过他在看向远方的虚空。

“是啊,他就是这样,即使疼得再厉害也要装做若无其事,好像他装得有多像似的。”凌远轻笑一声,像是嘲讽,可却把视线转向天花板,静等眼中的泪意消散。

谭宗明想到赵启平单薄的背影,凹陷的脸颊,他摔倒在地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的无措,他大声让自己滚开时苍白的脸色。也许他装得并不像,但是骗自己却已经足够了。

凌远长叹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站起身走到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什么,递到谭宗明面前,是一把钥匙和一个U盘。

“这是他家的钥匙,房子买的时候就落户在睿睿名下,不存在过户的问题,他想让你保留到睿睿成年,让孩子自己决定是保留还是卖掉。其实这样也不错,也许房价还会再涨呢,到时候睿睿一成年就是富翁了。再说这点钱在你眼里肯定不值什么,也没必要着急出手。存款有一些,不多,估计你也看不上,他说如果你找来就让你全权处理,如果你不再回来,就让我处理,现在,交给你了。这个U盘里是他自己录的视频,可以算是遗嘱吧,我没看过,他特别叮嘱说只让你一个人看。”

“他去世前一直抱着睿睿的玩具熊,到死都没撒手。我私自做了回主,把那熊一起火化了,到了那边,也给他留个念想。”

谭宗明把睿睿安顿在凌远家,孩子同一年未见的凌伯伯和李叔叔再次见面,笑得让人开心。他独自一人去了赵启平的家。

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样,要不是家具上沉积的灰尘,就好像主人只是出门买菜,随时会开门进屋,就如同自己从美国回来的那天,他打开门,站在门口,笑得灿烂。

谭宗明拉开窗帘,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光线中有微小的浮尘飘动。自己和赵启平最后一次见面,他就坐在这阳光覆盖的窗边,帮睿睿收拾行李。那天是否有太阳已经记不得了,但记忆中,他就是坐在这样的阳光下,头发在温暖的光线下映射出细小的色彩,他偷偷藏起了一只小熊玩偶,坐在地上,一直没有回头,轻声叮嘱“好好爱他”。

谭宗明把U盘插进电视,接好电源。这房子空了这么久,竟然还有电,看来凌远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问。不一会,赵启平出现在屏幕上,谭宗明的世界安静了,一片死寂,连呼啸着刮过旷野的寒风都突然停止下来。他和自己离开时样子差不多,身后的床上隐约能够看见一只小熊,谭宗明一直盯着那只熊,就好像它身上藏着什么惊天秘密的蛛丝马迹。视频突然消失,原来已经播放完毕,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听到他究竟说了什么。谭宗明有些气恼,点击重播,牢牢盯住赵启平的脸,连他嘴角细微的颤动都没有放过。他在轻轻地眨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扇动;他悄悄舔着嘴唇,也许是在想下一句台词,他在思考时总会无意识地这样做;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在那个黑洞洞的镜头里,除了睿睿,他是否也看到了自己。

谭宗明设置了循环播放,赵启平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好像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在隔壁的房间。谭宗明按照他的指示,进了赵启平的卧室,这个他那天被匆忙赶出的房间,一步一步寻找,像是在玩你说我猜的游戏。

“……所有证件都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嗯,然后呢?”谭宗明拉开抽屉,证件都被好好地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

“……我希望能留到睿睿十八岁后,让他自己做决定……”

“没问题,我也不稀罕你的财产。”他打开下层的抽屉,果然发现了自己的照片,“Bingo!我就知道!”

“……我的衣服……”

谭宗明拉开衣柜门,衣服整整齐齐挂在里面。

“……能捐就捐了吧,都是干净的,留着也没什么用……”

谭宗明牵起一只衣袖,就像牵起的是赵启平的手,凑近闻了闻,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赵启平的气息。他取下衣服,扔掉衣架,把头深深地埋进去,用力呼吸。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至发出一声呜咽。谭宗明倒在满是灰尘的床上,紧紧抱着怀中的衣服,蜷缩起身体,嚎啕大哭。

视频还在继续播着。

“老谭,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把睿睿送回你身边,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了。如果他忘了我,就别再向他提起我。但请相信,我是真的全心全意爱着他,胜过了自己的生命,甚至……胜过了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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